302.「历史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认同,正如记忆之于个人一样。这作为一种现象当然是对的:不同的群体,从信仰新教的北爱尔兰人到因纽特人,都把过去的事件作为其集体认同的基础。但它也是一种危险,欧洲不同种族群体之间的血腥冲突充分证明了这一点。我们可以将自己的认同部分地诉诸过去,但是为过去所束缚则意味着失去我们的某些人性,失去做出不同选择的能力和选择认识自我的不同方式的能力。」
书籍名称:《历史之源》
基础信息:[英] 约翰·H·阿诺德 / 2013 / 译林出版社
豆瓣评分:8.3/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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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完时间:2021-02-28 16:39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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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标签:微信读书,牛津通识读本,#20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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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读笔记:
牛津通识读本:历史之源(中文版)
约翰·H.阿诺德
16个笔记
前言和致谢
人们就“历史”学科也许可以撰写三种著作。一种是关于实践的入门指南。另一种是关于知识理论的哲学考察。第三种是支持某种独特研究方法的辩论文。
第一章 关于谋杀和历史的问题
由于这些原因,我在本章和本书里始终用“真实的故事”这个说法来谈论历史。这里存在一种必要的张力:历史是“真实的”,因为它必须与证据即历史涉及的事实相一致,否则它就必须表明为什么这些“事实”是错误的,需要修正。与此同时,历史又是一个“故事”,因为将这些“事实”放到了更广阔的背景或叙事之中,它就是一种解释。在尽量说服你(和他们自己)相信某些事情这一意义上,历史学家是在讲故事。
说服方式不仅包括诉说“真相”——不虚构事实、不提交与事实相左的材料,而且包括创造关于过去的有趣、连贯而有用的叙述。
第二章 从海豚之尾到政治之塔
让我们向前推进一个世纪,看看第一位希腊的历史学家。希罗多德[SPAN](公元前484-前425)写下了希腊与波斯之间发生战争的历史原因,此前荷马曾在他的诗歌中涉及过这个题材。
第三章 “事实是怎样的”:真相、档案和对旧事物的热爱
孔多塞
启蒙运动还提出了另一个信念:人性具有永恒的普遍性。大卫·休谟(1711-1776)写道:“所有时代和所有地方的人是完全一样的,历史在这一点上没有说出任何新鲜的或奇特的事情。它的主要用途不过是发现永恒而普遍的人性准则。”
有些更古老的历史学家也在被阅读,尤其是古希腊的历史学家。吉本仍被阅读,却不再那么被信任。但是《衰亡史》提供的是这样一种历史(这就是为什么书社仍在刊印其各种版本):将西塞罗式的叙述风格、启蒙哲学的探究方法,和古文物学的资料分析熔为一炉,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效果。这不是说吉本在其中任何一个领域都很出色:他从未去过档案馆,而是依赖已经出版的文献汇集;他的写作风格很优雅,但间或有些傲慢;《衰亡史》最大的问题在于,吉本从未准确地告诉我们罗马为什么衰落,或者一种文明的“衰落”究竟是指什么。尽管如此,吉本仍是——如果不是第一位的话——专职历史学家最典型的范例。他不是哲学家、编年史作者,也不是地志学家或古文物学家,而是一位历史学家。
如苏格兰作家托马斯·卡莱尔(1795-1881)后来所说:
谁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角色?是第一个率军越过阿尔卑斯山的人……还是第一个为自己锤打出铁铲的不知名的农民?……法律本身和政治规章并不是我们的生活,只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房屋;不,它们只是房屋光秃秃的墙壁:其中所有必需的家具,调解和支持我们生存的发明、传统和日常习惯,都不是德拉古们或汉普登们的功劳,而是腓尼基的水手、意大利的泥瓦匠和萨克森的冶金家、哲学家、炼丹家、预言家以及一切被遗忘已久的艺术家和工匠们的功劳。
第四章 声音与沉默
一位历史学家将它们全部浏览一遍,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。作为替代,档案管理员花费时间编出一些被称为“查档指南”的东西。它们是文献目录,通常附有简单的内容提要,以便历史学家知道要让档案管理员把什么拿给他(她)。
资料可以是任何为我们留下过去痕迹的东西。它可以是记录土地交易的一张契约,提供证人辩词的一个法庭判例,为不知名的听众所做的一次布道,关于书籍、股票、价格、货物、人口、家畜或信仰的一张清单,被遗忘的面孔的一张绘画或照片,书信、回忆录、自传或者涂鸦之作,展现其权力和财富的富人的建筑(或者呈现出另一面的穷人的住所),故事、诗歌、歌曲、谚语、下流笑话、感到厌倦的抄写员或灵巧的评注者写在页边的晦涩评论。资料可以是上千种东西;它可以是法官手册页面上的污点,这是拜被审讯者在致敬仪式中的千百次亲吻所赐。它是过去留下的痕迹。
第六章 杀猫;或,过去是异邦吗?
一种实质性区别将所有历史学家分成了两大群体:一些人相信过去的人们在本质上是和我们一样的,另一些人则相信他们在本质上不同于我们。你也许还记得前面的章节中出现过这种区分:大卫·休谟认为所有“人”在任何时代都是完全一样的,L. P. 哈特利则提出过去是一个异邦,人们在那里做着和我们不同的事情。考虑到猫类的死亡在我们所处的今天通常不会引起狂欢,那么关于18世纪学徒从杀猫中发现诙谐趣味的记载,就能为这两种结论提供一个很好的例证。
使用现代标签来描述过去,可能会导致危险的时代错置,尤其是当那些标签指向一些新近才发明、却声称具有超越时代和文化之普遍适用性的概念时。
第七章 说出真相
我在这里提出的建议有点复杂,但其重要性需要仔细解读。放弃“真相”和一种历史的观念不会导致绝对的相对主义,后者认为事件的任何版本都和任何其他版本同样有效。例如,它不会为那些否认大屠杀曾经发生的骗子和空想家们提供支持。纳粹有计划地杀害过六百多万人的证据是压倒性的。试图争辩说它从未发生过,是在亵渎过去的声音,压制对这一被扭曲的论点不利的证据。对于那些不那么使人忧虑的例子来说也是如此:放弃“真相”不等于放弃准确性和对细节的关注,例如,认为新世界的殖民化从未发生过的看法同样是站不住脚的。否认殖民化在某种程度上是以大量土著美洲人的过早死亡为代价的,也不能成立。
历史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认同,正如记忆之于个人一样。这作为一种现象当然是对的:不同的群体,从信仰新教的北爱尔兰人到因纽特人,都把过去的事件作为其集体认同的基础。但它也是一种危险,欧洲不同种族群体之间的血腥冲突充分证明了这一点。我们可以将自己的认同部分地诉诸过去,但是为过去所束缚则意味着失去我们的某些人性,失去做出不同选择的能力和选择认识自我的不同方式的能力。
想提出另外三个理由,来说明为何要研究历史,历史何以重要。首先仅仅是“乐趣”。研究过去时有一种愉悦,就像研究音乐、艺术、电影、植物学或天文学一样。我们有些人能从这些事情中得到快乐:阅读古文献,凝视古画,发现某个与我们自己不完全一致的世界。我希望,就算没有别的价值,这本简短的导论也能让你享受某些历史要素的乐趣,希望你在与吉扬·德·罗兹、洛伦佐·瓦拉、利奥波德·冯·兰克、乔治·伯德特和索杰纳·特鲁斯的会见中获得愉悦。
由此出发,是我的第二个理由:将历史作为某种思考的工具。研究历史必定意味着将自己带出当前的环境,探寻一个不同的世界。这不能不让我们更好地了解自己的生活和环境。考察过去的人们如何以不同的方式行事,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去思考我们如何行事、我们为何采用这种思维方式、我们对哪些事情想当然或一味相信。研究历史是为了研究我们自己,不是因为要从过去的世纪中折射出难以捉摸的“人性”,而是因为历史使我们感到非常欣慰。造访过去在某种程度上就像造访一个异邦:他们做着某些相同的事情和某些不同的事情,但他们首先让我们更加了解我们称为“家乡”的地方。
最后是我的第三个理由。同样它和前面两个理由相联系:以不同的方式思考自我,推断我们人类作为个体是如何“产生”的,也是为了认识到以不同方式行事的可能性。这将我带回了本书第一章的一个观点:历史是一种论辩,而论辩提供了变化的机会。当某些独断论者声称“这就是唯一的行为过程”或者“事情一直就是这样”的时候,历史允许我们提出异议,允许我们指出总是存在许多行为过程、许多存在方式。历史为我们提供了拒绝服从的工具。
有一位我非常钦佩的作家,一个叫蒂姆·奥布莱恩的美国小说家。他曾作为士兵在越南待过,他的作品力图表明讲述一个“真实的战争故事”的可能性和不可能性,以及它意味着什么。他比我自己更好地领会了那个短语中的悖论有多么重要。那么,我们就把最后一句话送给他吧:
“但这也是真的:故事能够拯救我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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